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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被可以改变了颜色的眼眸中流露出冰冷到极点的憎恶,反而更接近原来的银紫色妖瞳。鲜红的唇微微翘起,就不可思议的多了与外貌不相符的妖艳的气质。
“斯利尔,你真可怜。”我盯着她像涂抹了鲜血的唇,活像她母亲一样的小恶魔式的狡猾微笑,恍惚中居然看见了已故前妻怜悯的目光,甚至轻拂过脸庞的透明的手,“你不知道自己倒底想要的是什么吧。不过……反正你也快要失去它了。
看,它正在你的手里流逝。”
即使我不低下头,也能感受到温热的鲜血在我的指缝间无可挽回的滑落,就像对方的生命。而又无尽的黏稠,似乎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徒劳的挣扎着要活下去。
“不、不对!!!我所追求的不是这个……我愿付出所有代价所追求的……牺牲任何人也在所不惜的……即使付出自己的生命也……
是太阳!!!!抓住太阳!!!!!”
周围瞬间变成了一片死寂的黑暗,可是对于吸血鬼来说,绝对的黑暗是不存在的。我能清楚的感受到手上令人不愉快的触感并未消失。但是我也能看见,不远处的微弱光芒。即使无论我向前奔跑多少步,它也会向前跃进多远,可是我无法停下自己的脚步,惟有奔跑。
踉踉跄跄,狼狈不堪,倒底是在前进,还是在逃避?
“所以……那种东西……谁的生命……根本就不重要……我怎么会在意!”
我只听见一个嘶哑的声音带着哭腔反复的重复着相同的几句话。支离破碎,无论怎样重重叠叠的覆盖也连不成完整的句子。
是的,我不在意。
我伸出手,抓住太阳。
很烫,很疼。
我从来都不是个耐性很好的人,所以我松开了手,又一次。
“啪!”
似乎有什么,在那一刻,轻而易举的断掉了。

“啪!”
恢复意识之后,最先感觉到的就是脸颊火辣辣的,疼痛难忍。再环顾四周,少女和受伤的男人此时都已经不见踪影。只有我孤独的跪坐在地上,手里紧紧的攥着刺入男人身体的凶器的刀刃,
“啊……流血了……”
“你终于清醒过来了?我还以为你要永远被困在梦中了呢。”
从外貌上看起来和我差不多的青年像嫌什么麻烦一样轻叹了口气,接着似乎为了保持俩人视线平行一样蹲了下来,金银妖瞳直直的正视着我的眼睛。
我下意识的别过头回避视线的交汇,看着他淡青色的长发像瀑布一样从肩膀倾泻到地上,拖出一条深刻的阴影。
“一只莫名其妙的蝙蝠在我执行公务的时候,忽然就扯着我的头发大喊着‘不好了,贵重的实验品就要死掉了~!’。被拖回了老家,却发现自己盛怒的老爸正在暴打前妻的女儿,最后还把她丢到院子里,意图让脆弱的少女变成大块烤肉。……这算不算家庭暴力?”
我咧开嘴,空洞的苦笑了下,“它……怎么样了?”
“它?哪个它?是他还是她?”
“她…………兰茵。”
“还活着就是了。黄昏临界点的阳光也不算强烈,只受了些轻微的烧伤而已。哦,小公主本身还有些发烧。不过既然是自身愿意化妆潜进来,受伤也是自找的。……虽然对于我来说也许她死了才是件好事吧。”儿子戏诌的目光忽然黯淡了下来,转变为更为深刻的仇恨。
那是对夺走自己母亲的少女的仇恨。从休洁蕾拉选择遗弃我们而离开时就从未改变过。
“……”
“……”
“……那……那他呢?”
“你是说我后妈?”似乎一直在等这一刻的对方又恢复了嘻皮笑脸的表情,“那家伙也没死成。只不过被小鬼捅了一刀而已,人类的生命力还是很顽强的。不过这对菊来说大概也不是个好消息吧。”
“后妈…………胡扯什么……”我忽然全身一凛,“你等等……?对菊来说不是个好消息……?你不是菊?”
“哎呀我们明明长的不一样嘛,怎么连老爸你都分不清楚了。”套着我儿子伪装的陌生青年忽然锤手作醒悟状,然后把戴在头上的假发一把扯了下来,露出原本浅绿色的短发,“我说嘛……我在以菊的身份接受‘愚者’的任务嘛,就被稀里糊涂的拖过来了。现在你不想说你不认识另一个儿子了吧?”
我望着身为双生子的另一个儿子,像看到什么精彩绝伦的魔术一样惊愕的半天都没合上嘴。这个叫做利德的家伙早在俩人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就消失了,连我都以为不是离家出走,就是被殇当作废物处理掉了,没想到居然还能再见到。估计我的表情也有够蠢的,对方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接着像安抚一样用手摸了摸我的头。
“喂喂,笨老爸,回神回神啦。哦对了,先把你手里的刀子放下,还是说难道你连痛感都失去了?”
看着陌生而熟悉的青年蹙起修长的眉,我才茫然的松开了手。沾在刀刃上的血迹混着红色和蓝色,更像错综斑驳的油漆痕迹。
“还真难看啊……,”儿子率直的发表了意见,又用手沾了点,用舌头舔了舔试了下味道,“不过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吃呢。”
原来不是太阳的烧伤啊……
不再被刀刃割伤的手飞速的愈合了起来,此刻只剩下浅浅的刀伤。我若有所失的盯着手上的伤口,恨不得再把它重新瞪穿个洞。
“老爸,你有什么隐瞒的也该和我说个清楚了吧。”
见我没有回应,他的表情也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你知道我回到这里之后看见什么了吗?”
“虐待前妻女儿的恶德父亲。”
“问题不是这个……,虽然你灭绝人性的暴打小女孩也够残忍的了……那小鬼也有问题,都被丢去日光浴了居然一声都不吭。”

“最重要的是你吸了那男人的血。”
听见这句话的时候我几乎错以为身体里流淌的血液都凝固了。
“恩……,我要是这么说,你要怎么办?”
“恶魔儿子!”
“别傻了,你当时把刀从他身体里拔出来之后,就趴在他身上舔那男人腹部伤口的血。当时那家伙的呻吟都变调了,根本分不清是因为痛楚还是快感。要不是把你强行拉开那家伙就要溺死在情欲里了吧。老爸,你倒底是为什么把他一直留在身边?对付殇的王牌?他已经毫无作用了又碍手碍脚不是么?”
“……我当时什么表情?”
“你在笑。你的手就那么攥着刀刃怎么也不松开。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继承德库拉血统的人的发疯……明明睁着眼睛,看见的却像是和我们完全不同的世界一样,后来连眼泪都流出来了。一边笑一边流泪,你倒底看见什么了啊。看,现在也在止不住的流下泪。都说了别哭了嘛。”
我闭上眼睛,感觉到温热的舌头小心翼翼的舔过脸上的泪痕。
“儿子……”
“恩?”舌头离开了脸,夜风拂过顿感一阵不适应的凉意。
“我怎么觉得你在害羞啊……”
“废话。我还以为老爸你一直都是无欲无求的那张脸呢,没想到居然能表现出这么多强烈的情绪来。吓了一跳……,不过也不讨厌就是了……稍微……比较像在活着了。是因为那个人类么?”
“吸血鬼本来就是死去后在世间徘徊的亡灵啊……”,我苦笑。
“不明白的是你才对。好好想想什么才是你不惜一切真正要的吧。在失去的时候才明白岂不是很愚蠢?”
“刚刚……你问我‘吸了那男人的血的话要怎么办’。我不会失控去吸他的血的。他是很重要的棋子,只是你没观察到。……仅此而已。”
儿子在听见回答的时候又一次轻笑了出来。
“那么老爸你不惜扼杀一切而追求的目标又是什么?”他问。
“殇的命令是让‘愚者’不动声色的处理掉罗马尼亚大量的低等吸血鬼。据说最近有大量被用其他手段改造出来的低能儿总在这附近徘徊啊。身为罗马尼亚领域的领主老爸你不会不知道吧?
在你的默许下进行的疯狂计划倒底是什么?”
“吸血鬼阳光行走计划。”

“斯利尔,这种花终其一生都将凭借本能追随着太阳,但永远也碰触不到。”
它的名字叫做……向日葵。
我忽然想起在我还年幼的时候父亲对我讲的话。就像画上的向日葵一样,那被记忆的浓雾遮掩了层层真意的话语在漫长的岁月里终于逐渐显露出了它本来的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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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arious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