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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又回到了布朗城堡。
雖然這就像靶子上的紅心一般醒目,但這畢竟是我最後的堡壘。布朗城堡的全員都是為德庫拉公爵世代而生存的,而我又湊巧是現任當家。除非因為意外而死亡,否則就算是繼承人也無權命令其他人違背當家的旨意。這就是生存在布朗城堡的弗拉德們的絕對權利。
“歡迎回來,主人。”
年少而嚴厲的管家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個有著柔軟的褐色捲髮,嘴角噙著不著調的微笑的年輕人。像從哪里隨手揀到的衣服完全不顧慮色彩和搭配樣式胡亂的套在修長的身上,可惜了俊秀的一張臉。
“那位閣下,也好久不見。”
“啊,是你……”
雖然表情沒有變化,但是從微妙的口氣還是能感受到身旁的男人的動搖。畢竟幾天前他們才見過面,
“吸血鬼計畫的現在持有人……居然是德庫拉家的管家麼?”
年輕人將頭埋在被頭髮遮住的陰影下無聲的顫抖著,看起來似乎是在笑吧。意外的,原本的形象讓人還留有一絲好感,笑起來的時候居然無比猥瑣形象全毀。
“我不算管家吧……只是食客而已,食客。”他如無骨的蛇一般攀上了男人的肩膀,“煉金術士聽說過嗎?現在的科學家和過去的煉金術士都是相同的存在,即是所謂的源的本質。
說倒底,我只是為了達成德庫拉家主人的願望而被留下來的異鄉人罷了。追溯到‘源’上,你和我也是同樣的催化劑,來推動歷史的前進……”
口若懸河的這傢伙完全察覺不到被堵在門口的主人的心情。
……
“多多……”
從更遠處的空曠的走廊隱約傳來的少女虛弱的聲音,及時的讓褐發的“現代煉金術士”閉上嘴巴,結束了亢長而莫名其妙的歡迎致辭。他小碎步的向前跑了幾步,接著就像飛起來了一般在空中向前滑行,將赤著腳的孤零零的少女小心翼翼抱在懷中,用同樣的手法飛了回來,完美的戲劇表現癖。
“這是為了歡迎主人回來的另一個驚喜。”
一頭黑色捲髮的“驚喜”用纖細的手指緊緊攥著被她呼喚名字年輕人的衣服,甚至因為用力過度指尖略有些發青。少女轉過頭用和頭髮同色的眼眸仔細的打量著我。天生蒼白的臉龐殘留著一抹不自然的紅暈,像是正在發燒一般。遊移不定的眼神在我身上停留了一不到一刻,就重新轉回頭,將腦袋埋在了多多的胸前。
“……?”這樣的相貌有些似曾相識,又有些陌生。含糊不清的名字在腦中匆匆一晃而過,就忘了。女孩的眼神多少有些戒心,像伸出了爪子時刻防備的貓。也許就是這點太過印象深刻,反而讓人不再留意其他的地方。
“名字?”
“…………”
因為得不到回答我再度低頭看向少女。
“她不能說話。”多多見狀解釋道,“名字的話就隨便主人起好了。”
說話間頗帶些討好的味道,聽起來總讓人覺得有種難以言喻的違和感。明明像珍寶一樣小心翼翼的抱著,言談時卻像對待隨便揀來的流浪貓,滿不在乎到什麼時候丟棄都可以。
“……那麼叫朵朵?”
“你的想像力還真有夠差勁。”
其實除了朵朵以外還有很多孩子的存在。布朗城堡忽然就像福利院一樣多了許多盛開的花朵,但是卻不熱鬧。他們穿著乾淨的衣服,沉默不語。靜靜的吃飯,靜靜的在房間裏休息,很少有在庭院奔跑甚至同伴之間的大聲談話。
而我也再也沒看見過那個嚴厲的管家,多多在某些方面或多或少的成為了布朗城堡的新主事。
男人沒有問為什麼會養這麼多的孩子,但他也確實發現了每天都會有一部分孩子消失,又有大量的新面孔補上的事實吧?
我沒有問他。他同樣也沒有向我提出過疑問,就這樣在猜疑中迎來了寒冷的十一月。
在這其間,羅馬尼亞發生了最大的連續殺人案。
就像被魔笛手帶走了一樣,沒有任何預兆的孩子們就在夜晚消失了。隨後幾天會被發現丟棄在街頭,只留下扭曲的屍體。只剩下一半的屍體和不明的灰燼,像從內部燒起來一樣漆黑的肉塊,彎曲的伸向天空的手只能讓人聯想到怪物的肢體。
伸向天空,想要抓住,太陽。
時局正是混亂的時候,政府忙著儲備軍資和遊擊隊背水一戰,放任殺人狂魔每晚愈演愈烈的表演。每到傍晚街上的行人越發稀少,城裏的居民無奈之下只有選擇閉門在家。甚至有報紙諷刺“回到了中世紀之前的生活”。
“所以說,晚上還是少出門為好哦~”
有著捲舌發音的蝙蝠在空中拍打著翅膀不厭其煩的反復告誡道。
“真羅唆阿,是蝙蝠就乖乖的發出超音波就好了。”
“這麼說……這只也是多多?”站在身邊的記者大人,似乎對於異常事物已經失去了驚歎的力量,只是淡淡的問道。
“真失禮阿,什麼叫‘這只’啊,這可是對我的侮辱!多多只有一個,偶爾會變成蝙蝠而已~。”
雖然嘴巴不饒人的抱怨道,可是毛絨絨的一團還是像撒嬌一樣蹭了蹭男人的脖頸。
我驚得連連咳嗽。
“怎麼……感冒了?”男人的視線轉向我,語氣從未有過變化。
吸血鬼也會感冒?
“多多,下次再這樣我就把你揉成球丟到太陽光下暴曬。”我將絨球從男人脖子上一把扯了下來,丟了出去。對方似乎結結實實的撞到了柱子上,卻毫不在意的哼著“吃醋了~吃醋了~~”之類奇怪的歌。
因為它長得太可愛而死在死亡之吻下的人類也不算少數了吧。在被我揀回來之前,多多一直是獨自一個人流浪的異類吸血鬼。大概是初擁他的人死了,連怎麼成為吸血鬼的記憶都沒有。和大部分吸血鬼不同,可以自由的在人類和蝙蝠形體間轉化,又不會因為所謂貴族的矜持而放棄這種超便利的移動方式。
雖然相貌平平,但是憑藉可愛的毛絨絨的一團經常會討得女性或者小孩子的歡心。像撒嬌一樣蹭著對方的脖頸,趁人不備的時候一口咬下簡直就是它的拿手好戲。
男人似乎對這樣的噪音來源有點厭煩,於是站了起來。接著幾乎同時受到了猝然不防撞擊。
他緩緩的底下頭,只看見一雙黑色的充滿了恨意的眼眸。
“救我……救救我們。”少女說。
沾滿了斑斑血跡的刀跌落在地,男人像蝦一樣蜷著身子倒在了少女的腳下。
朵朵站在那裏,鮮紅的手毫不在意的玩弄了下微卷的發。她向我綻放微笑,仿佛根本不在乎剛剛發生的一切。
我被無聲的笑容釘在那裏幾乎動彈不得,是,她算准了我不能對她下手。
我終於知道曾經隱約浮現在腦海裏的名字是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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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arious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