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每天來這裏看我的還有雷特,換回接近月光的亮銀色禮服的蘭茵總是拽著他衣角像背後靈一樣一同出現。
即使同屬於“高魅力,相貌好,出身世家”的高標準的精英血族,即使同樣來者不拒,得到“花花公子”這種稱號的只有雷特一人,可見其手段非凡。
如今,這種不自覺的氣質讓一個八十歲的少女深受其害。
而雷特這個羅莉控,居然笑呵呵的沉浸在育成女兒的喜悅中,完全沒有察覺到這份畸形的愛戀。
另一方面,為了避免再出現像休潔蕾拉這種和異種族結合的個例,殤加緊繳滅一切可能性,在血族又掀起了新一輪的血雨腥風的清洗,不禁讓人感歎日爾曼人對血緣的苛責在任何時代都沒有改良的傾向。
其中輾轉的關聯性與必然性,讓和蘭茵終日嘻笑的雷特到最後都沒有嗅到一步步向他走近的災難的味道。

“雷特,和我結婚吧。”
臨被送走的前一天傍晚,殤一臉八卦的表情神經兮兮的示意我把臉貼在房間的鐵皮管子上,劈頭聽見的就是這句話。
管子裏其他莫名其妙的雜音大得刺耳,可沒有這句威力大得讓我幾乎跳起來。
在長久的沉默和噪音干擾下,我聽見雷特清晰的回答,
“抱歉,我已經有了妻子,也有了兒子……我非常愛我的妻子……”
然後又長久的沉默了下去。
才經歷了短暫幾天初戀的少女幾乎瞬間就遭到了拒絕。她只是用低不可聞的聲音重複了一句,“我知道了。”
在血族中,節操根本就是非必要產物。性向,甚至年齡,是否有血緣關係都是個模糊的界限。血族是隨心所欲的存在,只為追求自己的快樂而活。而在這個團體中遭到了拒絕,簡直就是一種侮辱。我不知道蘭茵是用怎樣黯淡的表情來回應。
我歎氣,為什麼壞事都發生在傍晚,簡直像被詛咒了的逢魔時刻。
“你不覺得這件事很有趣麼,斯利爾?也許我應該讓你在走前看一場好戲。”殤的眼睛在黃昏陽光的余溫中閃閃發亮,像即將升起的璀燦的明星,就像發現了什麼好玩的新玩具。那是一種非常殘忍的微笑。

雷特的妻子是典型的異族。
她被雷特揀到的時候還是個保持著小女孩體型的妖精,卻在愛上對方的時候加快了自身時間的流逝,變成了女人。
所謂的時間精靈,大概就是這樣的存在吧。不幸的是,她們的血液中似乎有太陽的力量,哪怕一滴,也會讓血族的皮膚在瞬間風化,堪稱是天生的敵人。
也許一開始只是玩玩的雷特,因為她的與眾不同而深深愛上了她,不惜用生命結合,生了個兒子。這讓有血緣潔癖症的殤大為惱火。在之後漫長的歲月中,為了讓殤平息怒火,承認自己的兒子為家族正統繼承人以及保護妻子,雷特以不符合自己個性的嚴謹約束對殤的言行舉止,從未出過差錯。
如今小公主的意外告白在這看似平靜的池水中投下了一枚石子。

當天晚上,殤召開了難得舉行一次的長老會議。

“這次的會議很簡單,斯利爾被剝奪長老資格。蘭茵諾薇繼承已經死去的休潔蕾拉的名號。”簡單的總結著的殤的細長的眼眸在惡意的竊笑,“最後還有個餘興節目想給大家看看。”
他拍了拍手,一個還蠕動著的麻袋就被扔在了昏暗的多功能小會議廳裏。粹然不防的突襲讓沒有準備的幾個時髦年輕人(他們就是被稱為長老的傢伙……囧)低聲騷動了起來。
“安靜。”他向年輕人們示意道,隨即得意洋洋的解開了麻袋。
騷動聲大了起來。
雷特幾乎把持不住自己要衝到殤的前面來,幾個交情比較好的長老慌忙將他按在了舒適的皮椅上。只不過此時皮椅再舒適也形同拷問,冷汗佈滿了他的額頭。
“殤你這是什麼意思?”
“獻給公主的見面禮啊,——世界上最後一隻時間精靈,你說夠不夠珍貴?”
被塞住嘴綁著的正是雷特的妻子。
“小公主,”他用媚惑的手輕撫過一直保持著沉默的蘭茵的臉,“她的生命取決於你的決定。她是你的禮物。”
“住口!!殤!!!你答應過我的!!”雷特的氣息狂亂了起來,我冷冷的看著殤精心策劃的戲在上演。
“我答應過你什麼?沒有直接殺死她已經很寬容了吧?我明明下達過讓時間精靈滅族的命令的。
如果有什麼祈望的話就像小公主祈禱吧。”

“雷特,她就是你深愛的妻子麼?”
雷特小聲的呻吟著,扭曲而難看的臉緩緩轉向蘭茵。
“是的,我深愛著她。求您不要殺她,公主殿下……”他甚至匍伏在地上,用古老的禮節去吻少女小巧玲瓏得像工藝品一樣的腳。
“那麼,雷特。回答我的問題,你愛我麼?”
少女不為所動,僅僅問出了自己心中所問。
只需要一個謊言就能滿足,僅是如此簡單。他跪在地上,望著他站著的妻子,眼神裏居然流露出比死的覺悟還要難受的痛苦之意。
他思索了片刻,然後緩緩的吐出了每一個字。
“我只愛我的妻子。”
昔日被評為血族十大“花花公子”高居榜首的男人,居然在自己的妻子面前連虛假的謊言都無法說出。
在座的所有人還沒來得及笑出聲來,和月光同樣耀眼的劍身已經插入了異族女子的柔軟的身體中。一滴像陽光一樣流轉出七彩的顏色的血濺在了連眼睛都未眨一下的小公主的胳膊上,蒼白的小塊皮膚瞬間變成了黑色的灰塵。
我不忍去看雷特的表情。而殤的笑聲越來越大。

倒底是誰瘋了?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harious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