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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

橘紅色的火苗在黑暗中優雅的跳躍著,直至隨著甘美的氣息的彌散了無痕跡的消失。男人微眯著眼眸,卻辯認不清身旁形形色色的表情。

“接下來就交給你們了。”

女人白皙的身軀蠕蟲般在地上絕望的扭動著,沒有了尊嚴,沒有了貴族所特有的高傲。

“我們怎麼知道是不是真貨?”骯髒的手如評定貨物般在女人無助的軀體上狠狠的掐了一把。

男人不再言語,伴隨著一聲急促而短暫的哀鳴,淡青色的鮮血從被匕首撕裂的脖頸處爭先恐後的湧了出來,凝固。

“真正的……吸血鬼。”幾個男人竊竊低語著在胸口虔誠的劃著十字,一邊如對待令人惶恐的怪物般將手中的東西拋了出去。

“你要的,‘The Embrace’。”

“不過是些海洛因罷了。”男人微蹙著修長的眉掃了眼散落在乾涸的血跡上的白色粉末,重又恢復了沉默。

“下一個獵物是這個人……”一個人討好的將薄薄的畫像遞了過去,“是個沒落的青年貴族,目前獨自住在……”

“獵物,我自己決定。”男人輕咬著香煙,冰冷的手利索的將畫像撕碎。

那些慘白的紙片隨著遙遠而苦澀的鋼琴的音質徘徊,飛散。火光映照著的寂寞的陰影處,男人寥落的微笑。

只要欺騙就可以了吧?

“很孤獨嗎?我們是同類啊。”

那個女人曾經用近乎透明的手指觸摸他的臉,曾經吻過他,曾經愛過他。

“為什麼要出賣我?我們是同類啊!”

徹骨的孤獨在煙霧間迷漫,模糊了喧囂著腐爛的城市。因為厭惡背叛而背叛,那個女人卻用近乎絕望的狂亂撕裂了層層的失落,流出了和這個城市一起腐爛的膿。

“喂,共度……良宵吧?很便宜的哦~”

男人無聲的掐滅了香煙,心領神會的同濃妝豔抹的女人走向巷子的最深處。

交織,纏繞著彼此的肢體,掙扎,呻吟。

深紅色的血脈在廉價的香水中,在潮濕的汗水下,激烈的跳動著,誘惑著彼此的心臟。

男人將頭埋在陌生的女人顫抖著的頸子下,一切真實的愉悅就都脆弱不堪的結束了。

無論殺死的是吸血鬼,抑或是人類,曾經嫵媚的女人,寂寞的少年,卻沒有任何感覺。

“為什麼要獵殺Vampire?”

“沒有原因,和呼吸一樣。”

“喜歡?討厭?”

“呼吸並不需要喜歡和討厭。”

他牽著他的手指,他吻著他的唇,冰冷的,潮濕的,像一場孤獨的戲。

“我愛你,夜殘。”

霧在蔓延,在綻放,在凋零。青年站在霧的彼端露出孩子氣的羞怯的微笑,纖細的雙手沾滿了同樣潮濕的殷紅的鮮血。

“我也愛你,殤。”

他叫著他記憶中那個模糊的影子,說著相同的輕而易舉就可以拆穿的謊言。欺騙著他,欺騙著自己,可笑的流出了血,流出了淚,流出了膿。

如果一定要明白沒有人需要自己的話,還是繼續的演著需要彼此的劇幕比較好吧?

黎明降臨了。

•軌跡

一隻蛇,和另一隻蛇。它們嘶咬著吞噬著彼此的首和尾,銜接成了圓,這就是軌跡。

“過來這裏!”

沒有為什麼。

青年站在迷離的陰影中微笑著,沒有問為什麼。

為什麼要選擇被他初擁,為什麼要選擇永生,為什麼要獵殺同類,為什麼要背叛,為什麼要假裝相愛著。

“你的同伴們就在那裏吧?我能看見的。”

為什麼不讓他們開槍?這樣我就可以選擇死亡了。

“過來這裏!活下去!”

這樣說著的男人,手臂如岩石般堅定的向前延伸著。身後無數烏黑的槍支在即將消退的黑暗中折射出孤獨的色彩。

“我不要!”

“不要再讓我有希望了!我已經死了!死了!快點結束這些吧!結束這場荒誕滑稽的戲!”

“快點讓開,否則我們就開槍連你一起射擊!”身後的人群爆發出一陣顫慄的興奮,用對吸血鬼長期的恐懼所支持的僅有的理智在逐漸強烈的陽光下崩潰了。

銀色的子彈喧囂而過,在空中劃出的軌跡如記憶中柔和而蒼白的長髮,永遠的停滯。

近乎黑色的猩紅遮蓋住了所有,一如這個名為巴黎的繁華的墮落著腐爛著的城市,沒有結局。

少年輕巧的躍過華麗的綻放著猩紅的寂寞的花,溫潤的雨水柔和的清洗著他的透明的眼眸。

我的身上流淌著被詛咒的鮮血,所以不能得到幸福嗎?

冰冷的手輕柔的拂過他孩子氣的低垂著的臉龐,很孤獨。

殤,我會得到幸福嗎?

會的。這麼無聲的回答的修長的手失去了溫暖和形體,消散在了濕漉漉的淺紅的空氣中。

騙~人。

得不到回復的少年索然無味的踢著地上潮濕的泥土,然後他看見了那朵孤獨的盛放的深紅的花。

他摘下它,擁抱它,小心翼翼的用蒼白的唇淺淺的吻它,莫名的感受到了和那個人的手相同的溫暖。

殤,我愛你。少年說。

可是為什麼我感覺不到自己的愛呢?即使一遍遍的重複,一遍遍的遺忘,為什麼不能愛呢?

殤,殤?

少年若有所失的抬起頭四下尋找他的戀人,卻只看見了自己孤獨的影子,和懷中絢麗的凋零著的猩紅。

無論是過去,現在,未來,幻覺抑或現實,他和他,他們的手從來未有過交集。糜爛著放縱,糜爛著凋零,寂寞如此,孤獨如此。

青年輕巧的躍過肆意流淌在地上的鮮血,孩子氣的低垂著頭。

他從地上拾起男人的頭顱,擁抱它,小心翼翼的用蒼白的唇淺淺的吻它,嘴角留露出內心的喜悅。

殤,我愛你。

殤,殤?

殤,如果有一天我精神錯亂了,你說會看見什麼樣的幻覺呢?

少年緊緊的牽著冰冷的手指,仰起臉悲哀的看著斑駁的陽光。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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