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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曾經說過,永生的那一瞬間就是死亡的那一瞬間。
你肯為你的至親好友付出生命的代價,但又可否想到承受永生?
任人來人往,無論有多親,有多愛,他們活過屬於自己的生命就會平靜的死去,獨留一人於世。有如一場宴會,無論有多麼華美絢爛,到最後曲終人散,留下來收拾杯盤狼籍的殘局總是只有你一個人。
作為一個從出生起就註定了永生的吸血鬼而言,是不是生下的同時就已經死了?或者說是從未存在過更為形象化。
活得時間太長,唯一的好處就是各種各樣的事情都見過。從一無所有夜夜舞會的時代,到了工業革命,有了電影有了蒸氣車,再到現代,火車飛機火箭無一不能。人類是智慧而能構想到未來的生物,吸血鬼的知識卻只是用來保存塵封過去。
“有沒有考慮過和我在一起?”
在殤明確的一紙令書下來之前,我的行動範圍在嚴密的監視下大概也只有來返於城堡和醫院兩點之間而已。來回都不用勞煩我屈尊擠地鐵,直接私人飛機全程接送,還附送兩個無論白天黑夜都像盲人一樣集體戴著墨鏡的黑人保鏢——對吸血鬼不管用,但是對失去了力量的吸血鬼還是綽綽有餘。雖然我也曾經抗議過即使要找保鏢也要找兩個美男子來,但是卻被以‘這是用來監視你而不是給你創造後宮’的理由冷淡的駁回。真是過分,好歹我也是一城之主啊。
在如此嚴密監視下說出了以上這句話的是一個穿著粉紅色裝束的小護士,勉強算得上清秀的外表和職業裝束也實在是讓我有點無法拒絕誘惑。——當然我衡量相貌的標準參考是以美貌而出名的吸血鬼族眾。
男人雖然頭上的傷並不重,但是因為腿部骨折也吃盡了苦頭,整整在VIP特護病室住了一個多月。當然被列為嚴禁訪問物件的我也理所當然的在病房外坐了一個多月,——順便和照顧他的小護士眉來眼去了一個多月。
“加入到我們組織吧。”
可惜小護士的下一句話就徹底打破了美好的臆想,讓我徹底明白了現實的殘酷性。這只能透過層層過濾網鑽進來的小蚊子似乎並不如她外表所見的那麼頭腦簡單,厄……從外表看四肢倒不算發達,不知道會不會下一分鐘就像老鷹拎小雞一般下一分鐘就拎著我的領子救我出水深火熱之中。不過只要戴著封印,無論逃到哪也算不上徹底逃離也就是了。
如今為了生命安全我卻要淪陷到額頭上深刻著無組織三個大字作出沉痛思考狀,擺出一臉有所企圖而小心行事的蠢相答道,“明天再給你回復。”
若無其事的起身,仿佛之前重複的只是這一個多月前遍一律詢問記者大人身體狀況的無聊對答,然後在兩個連色相都談不上的黑人保鏢的監視下向房頂停著直升飛機的方向走去的時候,我開始考慮要不要明天逃到阿富汗去避難躲一陣子。
無奈弱點或者叫做把柄或者叫做拖累,如今毫無自覺的落在人家手裏,就算落跑,人家大可以無痛撕票。所以在那個‘明天’來了的時候,我還是硬著頭皮去了。
一個多月以來,我終於結束了在病房外面幹坐充當守門人的生活,第三次走進男人的病房。
房間裏雖然還維持著病院統一的格局,卻因為男人在這裏生活了一個多月,略略沾染上了相同的氣息。
看到我的出現,男人的視線從病房的另一頭略略收了回來,然後有點不耐煩的皺起了眉頭。
“骨折的腿恢復的怎麼樣了?”我問。
“托你的福……”
“恢復情況很好,預計下周就可以拆石膏了。”男人辛辣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還在病房裏的專屬護士搶白解釋道。
禮貌,更多的是透著生疏的拒絕。
這也可以理解,之所以受到醫院和族裏雙方嚴密的監視,也不過是因為我在男人失憶的第二天就煞有介事的順口胡說八道他其實是吸血鬼的身份。
礙于最有名的吸血鬼城堡的主人(就是我)的證詞,何況失憶後又沒有任何可以緊緊抓牢相信的東西,為了證實自己的身份,男人在當天晚上就從二樓跳了下來。
運氣好的只是讓一條腿骨折就證明了自己人類的身份,同時從那個時候起男人就明顯的對我露骨的表示厭惡,同時也被列在了不受歡迎的黑名單上。大概說的話也是不值得相信的吧。
雖然雷特說我這是咎由自取,不過也沒有什麼可後悔的。如果能斷了關係,從此兩不相關對男人而言也是件好事。出於盡義務的心理,在他漫長的住院期間我每天都像去自己家後院散步一樣,坐直升機溜達過來,坐到日落西山拍拍屁股坐直升機回家,如此反復。想必美國總統探望住院的親人也沒我這待遇。
“哦……那也好。那麼我就告辭了。”
我看見男人的臉龐露出了從未見過的溫柔的微笑,但是眼神卻直接越過了我,望向了更遙遠的後方。
“最後問你一句,那個時候你為什麼會在你我之間選擇讓我活下去呢?”
“哈?”
我笑了起來,“我忘了。你失憶了嘛。何況那個時候你也沒有選擇吧?”
像是為了使自己相信一般,我慢慢的點了點頭。然後蹭出了病房。
和還呆在病房裏隨時待機的漏網的小護士擦肩而過的時候,我維持著之前的姿勢點了點頭。那是我對她之前的問題的回復。我甚至可以清楚的看見她的眼睛在瞬間因為喜悅而變得明亮了起來。
他的微笑,是為你而綻放的麼?
這樣的問題,如魚刺梗喉,問不得,咽不下。

如何出去,怎樣出去這樣的難題不需要我費心去思考。出門之後,兩個黑人保鏢就被無聲無息的幹掉了。屋頂上的直升飛機還在,不過原成員估計都被拖出去橫屍街頭了,裏面戴著各種儀器在忙碌的全都是陌生人,導致我有一種想道歉‘啊,對不起,我走錯房間了’,然後兩隻腳爭先恐後一起踏出機門的衝動。
然而容不得我反悔,飛機已經維持著遙遙欲墜的姿勢就這麼升上了空中。想當年,我還風華正茂的時候,從這種高度跳下去就像出門吃霸王餐讓雷特付帳一樣簡單快捷,但是連普通人類都不如的現在……在我悲情狀遙想過去的時候直升飛機已經直線上升到了一個相當的高度,仿佛生怕我反悔會從上面開機艙門跳下去一樣。
我可以明智的想像,即使答案是‘No’我也會被強行綁架上飛機,不禁對自己先知先明的答案有點感激涕零。這樣最起碼可以保證待遇不會太差。
族裏沒有派出同族的人士24小時加護實在是一大失策,或者說殤派了雷特做監護人實在是一大失策。這位仁兄現在還不知道沉浸在哪里的溫柔鄉里呢。
不過以他的情報網居然會不知道這次行動……。我忽然感到一陣寒氣從背後攀爬了上來。
對於目的地,我已經有數了。
一臉和藹可親以西裝革履的成功人士形象示人的中年人,也就是此行最大的目的,此刻正坐在我的對面,用在市場上買騾子買馬的估價的眼神將我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個遍。這種視線讓我極度不舒服,仿佛連人類的這層偽裝的表皮也被剝了下來,放在秤上細細估價。
“用不用把牙齒也露出來啊。”我用小聲而清晰,且對方能聽見的音量不滿的嘀咕道。
怎麼看都像上班族的中年人聽聞此言笑得更燦爛了,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好牙。收回前言……也許比起上班族,他更適合去做牙膏廣告。
“我怎麼會做出這種無理的事情,德庫拉殿下。”
雖然是恭敬有禮的稱呼,對方的傲慢卻絕對在我之上。我全身的神經更是因為周圍圍繞不散的血腥氣而有如崩得過緊隨時都可能應聲而斷的鋼琴線。
所謂有生意就有競爭,明明身為一介人類,卻可以和龐大的血族組成的黑社會暗流抵抗的另一大黑手黨的領袖,如今笑眯眯的拍了拍我的肩膀以示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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