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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綁架一個失去寵信的人有什麼意義麼?”
坐在隨著氣流上下顛簸的飛機上,雖然考慮到挑釁之後被扔出去的可能性,但我猶豫了再三,還是決定一探虛實。
“殿下。殿下雖然是葛朵拉暗流中即將失寵之人,但是卻未失去力量。根據這幾個月的報告,您明明有與那個人對抗的實力,卻隱瞞下來四處被追殺,想必有所打算。”
不愧是黑手黨的老大,忠厚老實的死上班族樣子下隱藏得卻是老謀深算。他正在翻著的厚厚的一本情報上又寫了關於我的多少報告?本來以為讓兒子接下自己的大部分生意就可以麻痹住大部分的人,事實上卻是被眼前的這傢伙像經驗豐富的獵犬一樣死死盯住的獵物。如此看來綁架也不是臨時決定的計畫。很可能已經策劃了很久,只不過在等待時機成熟的時刻罷了。
“別傻了,我只是個打算靠拿前妻的贍養費度過後半生的男人而已。”
“只是如此而已麼?”
輕描淡寫的扯開話題卻沒有效果,男人的眼睛沒有在笑。我認識到自己碰到了最棘手的對手,然而,這並不是結束。
“德庫拉殿下,我調查了您很多事情。眾所周知您的家族是有名的吸血鬼家族。阿,抱歉。在現代說什麼吸血鬼的雖然有些不科學,但是無論您的祖父或者是您都是吸血鬼這其實是真的吧?”
我幾乎忍不住笑出了聲來,只能靠耳機交談的轟鳴的直升飛機中我卻不用靠耳機都能聽見自己近似失控的笑聲。上班族沉默的看著我一副仿佛聽見世界最好笑的笑話一樣的表情,卻沒有絲毫的動搖。
“是。不過穿刺公爵那傢伙可不是什麼我祖父,他是我父親。你把吸血鬼想像得也太短命了吧。”
我想他大概看不清爽快得承認事實的我此刻的表情吧?
“那還真是抱歉。”
“哪里哪里。你都知道些什麼,恩?連這些非現實的情報都能坦然接受,你還真是個不簡單的傢伙呢。有意思……。不過你知道不知道這世界上有些事還是不知道得比較好?人類還是活在神所創造的謊言中比較好呢。有些傢伙,知道得越多,生命也就越短暫。吸血鬼殺個人類還是很簡單的。”
“不要激動嘛,殿下。我知道,我當然知道。”男人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會在下飛機之前就輕易死去一樣無視威脅的安撫著被激怒的我,“對我來說無論人類還是吸血鬼只會分為交易的物件和阻礙者而已。那麼……殿下又是否願意和我做場交易?”
……。
“最後,”我笑著問他,“為什麼你會相信這種非現實的情報?”
“因為我所信賴的左膀右臂親眼看見了一個吸血鬼殺死了他的同類。”
我燦爛的笑容在一瞬間就僵硬了起來,露骨得無法掩飾。從未有過跳動的動靜的胸腔中似乎傳來了“刷刷——”的血液逆流的聲音。
我想我知道那個背叛我的人是誰了。

下了直升飛機我就看見了那個無比熟悉的人站在遠處等待的身影。周圍灰色的風景在黃昏中依然像死了一般在他的身邊停止了流動。而那種太過相似的死亡的味道讓我從一開始就忘了他並不是同類。
“真可惜,腿沒有被摔斷。”我惡意的笑容在黑色的遮陽傘下看得並不真切。
“如果可以的話,我倒想相信自己只是個吸血鬼的那個記憶。”他的話語在這灰色的背景中聽起來也有些言辭模糊。
曾經自稱戰地記者的男人,或者應該稱為坐在黑手黨第二把交椅上的男人,他的身影在陽光下溶化,再也看不出形狀。

“那個時候為什麼要救我?”我問他。
“少自以為是了,只是賭博而已。賭我射偏了的話是否還會留下最後一線生存的機會。
然後,我贏了。”
他攬著在這之前一直默默照顧他的小護士,然後驕傲的離去。他和她,他們都不會再回頭看我。
“那位女性是我的助理,他的未婚妻。”也許是看破了我的失落的心情,上班族在我的耳邊輕聲的作了注解。瞬間我有了種想追著毆打他的衝動。然而這種注解後面通常都帶著意義曖昧的暗示,讓我安靜的繼續聽他講下去。
“如果您想要的話,那位女性也許會更願意追隨您呢。”
“雖然心高氣傲的副領袖不能下嫁給我,但如果是他的未婚妻也許會同意麼?”我不怒反笑,“您原來是這麼對待和我捨身上床套情報的有功之臣的啊。”
“只要涉及到權力總會有難以啟齒的黑暗,”他做謙虛狀,“可是如果能雙方獲利不就是最好的選擇麼?就算我不提出您也會主動出擊的吧。”
潛臺詞是,心高氣傲的貴族又怎麼忍受得了被人玩弄。
老狐狸,明明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他,卻擺出一副正義的同伴的樣子,要替我討回所謂的公道。
我一邊在心裏暗笑,一邊點了點頭。
為了達到隱蔽的目的,當天晚上我被死上班族帶回了家。出乎意料,縱橫沙場的黑手黨老大的住所只是個普通人家通常會住的小房子。他居然真的像個上班族一樣微笑,親吻他年輕柔美的妻子,一個和暗殺我的那只小貓年齡差不多大的幸福的少年——是他的兒子。
即使如此普通的幸福,在這個四處流竄著遊擊隊的動盪的國家也是難得能尋找到的。(對不起!!!我寫的是平行世界!!!= =)
藏身在他的兒子臨時讓出來的狹小的房間,裏面揮之不去是人類孩童時期所特有的甜美的氣息。我在百無聊賴的度過夜晚之後,在黎明的時候躲在厚實的窗簾下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吸血鬼是不會做夢的。
可是我已經是第二次做夢了。
父親在發瘋。發瘋的吸血鬼。狂躁而無法壓抑的力量使族人將他關進了地窖中。即使身陷錯亂的幻覺之中也無法自行選擇死亡。偷偷溜去地窖看父親的年幼的我。試圖撕裂兒子的父親。無數掉落的石塊。在他將手插進自己喉嚨的時候,他的力量終於震塌了近似永遠關住他的地牢。停住的時間向前飛速的滑行,濺出的藍色的血,躺在陽光裏的屍體。他看著我,恢復了清亮的眼睛看著我。他的嘴微微張開。
我大概想起了他在說什麼。
“我……終於……抓住了太陽。”
然後莫名其妙的就變成了我站在陽光中。我伸出手,我想抓住那遙不可及的存在。可是它太燙了,我鬆開了手,又再次伸出手。我在不停的追逐它,就算全身焦臭。
夢的最後一切都暗了下來,殤站在那裏憐憫的看著沒有力氣再站起來的我。
“就算結果是這樣你也要和我做對?”
我已經分不清這是夢境還是真實,我只有仰起頭,竭盡全力裂開嘴微笑,使自己看起來不顯得太過狼狽。
“你害怕是麼?你害怕什麼?吸血鬼陽光計畫?每個都在陽光下行走不再受你管制麼?”
“斯利爾,你是個瘋子。”
他如同來時一般,悄無聲息的消失。
這時候做夢的殘韻才消失得一乾二淨。我茫然的睜開眼睛,只看見茫茫夜色又再次連成一片,窗戶和黎明的時候並不一樣,厚實的窗簾早被扯在了一旁,隨風微微輕晃。

我明白殤說的話,被神拋棄的種族只是藉口而已。自然有自然的法則,違背規則只會加速滅亡。吸血鬼註定了要在夜晚才能存活,只有這樣才能與生活在白天的人類相互制約。
我想我是瘋了。
但是在我還沒真正精神分裂之前,一定要伸出手去。

抓住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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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arious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